中原各国新的混乱（8）
齐景公、郑献公和卫灵公在公元前年的秋天举行了琐地会盟。齐国从很早以前就有了脱离晋国控制的愿望，现在郑国和韦国都与自己结成了同盟，齐国的影响力大幅上升，而晋国的势力则被削弱。
结盟之后，齐景公就开始考虑扩张势力，反叛晋国。鲁国时晋国的忠实盟友，齐国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与鲁国有过几次交锋，齐国虽然没有取得很大的成果，但是都处于上风。
公元前年秋天，齐景公出兵攻打晋国的夷仪，夷仪大致位于如今的山东省聊城市境内。
齐国这个曾经的春秋霸主在沉寂多年之后，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，齐景公决心带领齐国重现旧日辉煌，实现国家的中兴。
夷仪之战前，齐国的官兵们士气就非常旺盛，。《左传》记载，有个叫敝无存的将领，他父亲为他说了一门亲事，打算让他先娶亲，然后再去晋国打仗。敝无存心气很高，想娶个卿大夫家的女儿做妻子。他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事，让弟弟娶了父亲为自己定下的女子，对家里人说：“这次出征，只要我能活着回来，一定会立下大功，到时候不要说什么卿士、大夫家的女子，就连高氏和国氏都会很乐意把女儿嫁给我。”
攻城的时候，敝无存奋勇当先，第一个登上了夷仪的城墙。他从城头跃入城中，想打开大门，放齐军大部队进来。可惜他这个尝试没有成功，敝无存自己也被晋军杀死在城门的门檐下。
鲁国大夫东郭书是第二个登上城墙的，犁弥紧跟其后上了城。犁弥攀上墙头后对东郭书说：“您往左攻杀，我往右边攻杀，等后面的人都跟上来了，再一起冲下去。”
东郭书应了一声，就去攻击左边的晋军；犁弥爬上城之后，没有按照自己说过的话行事，他径自跳下城墙，进入城内。齐军攻陷夷仪后，东郭书和犁弥一起休息，犁弥说：“是我先登上城墙的。”东郭书一边收拾自己的皮甲一边回答说：“你这个人，上次就让我为难，现在还要让我为难！”犁弥笑着说：“我跟着您，就好像骖马跟着服马走一样，哪儿能争先呢？”古代的车辆有的用三匹马拉，有的用四匹马拉，居中的马称为服马，两侧的马称为骖马。驾车的人指挥服马，骖马跟随服马奔跑。犁弥表示自己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，他说自己像骖马跟随服马一样跟随着东郭书。
卫灵公作为齐景公的盟友，也出兵支援齐军的行动。卫灵公准备去攻打五氏，五氏又称为寒氏，是晋国的城邑，位于如今的河北省邯郸市西。卫军前往五氏，中途要经过中牟，晋国在中牟部署了一千辆战车，按照春秋中后期的配置，大约相当于七万多士兵。卫国从重兵把守的中牟穿过，很可能会与晋军发生一场恶战。
卫灵公命人占卜经过中牟是否吉利，结果占卜用的龟甲烤焦了。这大概是个不祥的征兆，但是卫灵公却说：“行了！卫国的战车数量相当于对方的一半，然而寡人与军队一起出征，就相当于另一半了。如此看来，我们卫军算是和晋军旗鼓相当。”
卫灵公下令穿过中牟，向五氏进军。二十年前从卫国逃亡到晋国的褚师圃此时就在中牟，他对晋军首领说：“卫国虽然小，军队的人数也不算多，但是他们的国君亲自出征，士气旺盛，是不能战胜的。而齐军自从攻下夷仪之后就骄傲放纵，他们的元帅在齐国地位不高，如果此时去攻打齐军，一定能打败他们。所以，我建议您不如放过卫军，去向齐军发起挑战。”
中牟的晋军认为褚师圃的话很在理，就没有攻击卫灵公的军队，而是向齐军发起了攻击。齐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，败下阵来。
虽然被晋国人打败，但齐景公还是很感激卫灵公出兵支援。为了表示感谢，他把齐国的禚地、媚地和杏地都送给了卫灵公。
齐景公对立下战功的勇士们给予赏赐。赏赐到犁弥的时候，犁弥辞谢说：“有人在我之前登上了城墙，我只是跟着他而已。那个人头戴白色头巾，身上披着猪皮斗篷。”
齐景公听了犁弥的描述，猜测他说的是东郭书，就让他去指认。犁弥说：“没错，就是那位先生。我要把赏赐让给他。”
齐景公于是赏赐东郭书，东郭书也辞谢说：“应该赏赐犁弥，他客居在齐国，是羁旅之人。”
犁弥和东郭书相互推让，令齐景公非常欣慰，他同时赏赐了这两个人。
齐景公听说了敝无存的事迹，对他的阵亡深感惋惜。攻入夷仪后，齐景公对夷仪人说：“谁能找到敝无存的尸体，赏赐五户，免除劳役。”
很快，敝无存的尸体就被找到了。齐景公亲手为他换上丧服，用犀牛皮装饰的车子和长柄伞作为随葬品，安排手下人把敝无存的尸体运回齐国。出城的时候，齐景公要求拉车的人跪着行走，齐军全体士兵为他送行，吊唁痛哭。齐景公自己亲自推送灵车，前后一共推了三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