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成都商报
“贩*”母亲:你觉得我是坏人吗?
“你觉得我是坏人吗?”问完这话,李芳(化名)停住,双眼定定望着记者。很明显,她想要个否定的答案。
“我是为了自己孩子。在公安局,我做完笔录就办了取保,一天也没被羁押,还能在家照顾孩子。办案民警也很理解我,没把药收走。”李芳说。
客厅茶几上,摆着那款令她成为“犯罪嫌疑人”的药物:氯巴占。在一些办案人员看来,它是*品,多年来,各地海关查获无数;但在35岁的母亲李芳眼里,它是儿子活下去的希望,也是她的希望。
河南郑州李芳1岁零9个月的儿子,出生第9天时,被发现罹患癫痫(婴儿癫痫伴游走性局灶性发作)。这是一种罕见的癫痫症。
四处求医过程中,医生介绍了氯巴占。但该药品未获许可,在国家管制第二类精神药品的名单中,正规渠道买不到。
一年多来,李芳和病友们从代购者手中获取药物。今年7月,一名代购者“为了逃避海关检查”,要了李芳的地址,将海外购买的氯巴占寄给李芳;收到包裹后,李芳再转寄给代购者。
不久,案发。罕见病、母亲、氯巴占、贩*,这四个词就这样被关联在了一起。11月23日上午,李芳收到了郑州市中牟县检察院的《不起诉决定书》。
孩子
“像一台死机的电脑”
刚出生9天的龙龙(化名),被家人发现与其他新生儿有些不同,他很少哭闹,嘴角常带唾沫,手脚总是莫名抖动。
几个月后,龙龙被确诊为“癫痫(婴儿癫痫伴游走性局灶性发作)”。从医生的口中,母亲李芳第一次听到这个冗长的病名。医生告诉他们,这是一种罕见的癫痫症;得病的孩子,智力、运动能力都不会获得良好发育。
年,医院儿科主任医师张月华教授等在《中华儿科杂志》刊发论文指出:婴儿癫痫伴游走性局灶性发作(EIMFS),属于癫痫性脑病,最早由意大利学者Coppola等于年报道;是一种婴儿早期少见的难治性癫痫,国内尚罕见该病的系统研究报道,发病率不详。
李芳也看过这篇论文,她记得其中的一句话:患儿对抗癫痫药治疗的反应不佳,死亡率高。
年龄增长到1岁9个月,如医生所言,龙龙的智力、运动能力几乎没有发育。一张张诊断书上,载明着“脑萎缩”“全面性发育落后”等字样。儿子“丝毫没有认知能力”,与亲人间无任何互动,这是李芳最难受的事。她将手放在龙龙的眼前晃,儿子仍旧呆呆睁着眼,眼珠都不转,“就像一台死机的电脑。”
幼儿罹患此疾后,李芳未再工作,渐渐隔绝此前的人际交往。她没有空,也没有心思。她进入了数十个病友群,群里或十几人,或数百人,都是各类癫痫性脑病的患儿家属。在病友群里,李芳才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。“电宝宝”,这是病友对孩子们的统一称谓,因为孩子发病时,“大脑在放电。”
罕见病
药物难治性癫痫
11月16日,河南郑州。一大早,龙龙病情又发作了,医院急诊科,又转到神经内科。
下午,李芳发来消息:经常随诊的医生没在,这次换了位医生;医生看了看说,别折腾了,孩子太痛苦,你也太痛苦。
“可我不想让龙龙被淘汰啊。”李芳说,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,龙龙有继续活着的权利和意义,更何况,他是“我亲生的孩子”。
在病友群里,她耳闻目睹了太多生死。有的病友选择放弃,因为“治也治不好”,不愿孩子和家人受苦痛;有的孩子“上个月还好好的”,这个月,突然就没了。
李芳也想过“放弃”,但也咬牙撑到如今。她花昂贵的价格带孩子去康复训练,没有效果;她听说迷走神经刺激术可以控制癫痫发作,想等孩子爸领到年终奖,就去试一试。
日常则需要长期服药,以控制病情发作。但龙龙所患的婴儿癫痫伴游走性局灶性发作,属于“药物难治性癫痫”,一般的抗癫痫药物,起不到作用。
所谓“药物难治性癫痫”,是指合适、可耐受的2种抗癫痫药物(单药或联合治疗)规范治疗后,仍无法实现持续的无发作或发作控制不佳的癫痫。
在医生的介绍下,李芳找到了一款用于治疗“药物难治性癫痫”的药物,氯巴占。上海医院药学部高君伟等人年刊发于《中国新药杂志》的论文指出:自20世纪80年代起,氯巴占在超过个国家被用作抗癫痫药物;早期的临床研究结果表明,有一半以上的患者癫痫发作频率降幅超过了50%;氯巴占最常见的不良反应,为嗜睡或镇静。
在专业医师看来,氯巴占具有“疗效确切、安全性高、耐受性良好”的特点。约从去年夏天,李芳开始购买氯巴占。她提供的相关就诊材料显示,不止一位医生将氯巴占及服用剂量,写入龙龙的病历之中。
氯巴占
第二类国家管制精神药品
从最初每天2.5mg,到5mg,再到10mg,随着时日推移,需逐渐加大氯巴占的剂量,才能有效控制龙龙病情发作。
医院、药店,李芳买不到这款药物。一直以来,她通过病友群里的代购者来购买。代购者从国外购买正规上市的氯巴占,再转卖给病友们。
根据《精神药品品种目录(年版)》,氯巴占属于第二类精神药品,受到严格管控。和许多精神类药物一样,氯巴占也属于苯二氮卓类药物家族。知名镇静药物地西泮(即安定)、曾引起广泛